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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的端午节，是不吃粽子的，也许是因为家里穷，买不起江米、红枣、粽叶之类的，所以小时候，从没吃过粽子。端午节虽然没有粽子，但丝毫没有降低节日的气氛，因为端午节里有母亲的浓情和艾叶的清香。
偏远的小山村里有生我养我的家，那里不生长水稻，更不见苇叶，但却有着浓郁的古朴风情，有着淳朴的乡俗民情。四月槐花香飘未尽，迷人的艾香就溢满五月了。母亲舀来水，轻轻地浇上门前菜地头的一陇艾叶，嫩绿的叶片在母亲呵护下愈发葱郁。一阵风儿吹过，留下一片嗦嗦声响，洒下一片浓浓艾香。
端午节在这浓郁艾香中，姗姗而至。天还没亮，母亲就趁着露水用镰刀把艾叶割下，用绳子一把把捆好，说，过节了，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，这端午的艾叶插门辟邪，晒干的艾叶灸能祛病，你西院的大婶经常闹腰疼，东院的大娘常年腿疼，你给她们送去或许能管用。听着母亲的话，我半信半疑地将艾叶给婶婶大娘逐一送去。等我回来时，母亲已把剩下的艾叶插在门上，门厅院落已打扫得干净清爽，桌上也摆好了早饭，几个剥了皮荷包蛋静静卧在白瓷碗里，艾香缠着蛋香诱得我直咽口水。
隆冬时节，感冒就会随着寒风一起向我袭来，体弱多病的我咽干喉痛，食不能咽。母亲说我是得了“梅核气”。夜深人静，我静静躺在温暖被窝里，母亲把干艾叶揉搓成香烟状，点燃后放在我的喉咙旁，缕缕青烟袅袅升起，淡淡的艾香溢满全屋。窗外寒风呼啸而过，而我在母亲温暖怀抱里沉沉睡去。几十年过去了，我的“梅核气”却再也没犯过。
公公在世的时候，端午节是他老人家一展身手的时候。公公包得一手好粽子，小巧玲珑，耐煮不散。端午节的前几天，公公就买来上好的粽叶，清水洗净，泡在水中宛如绿色绸带，珍珠般的江米清水浸泡后，愈发晶莹剔透。端午节头一天，公公用残缺的牙齿，咬着线绳，仔细捆扎着。一个个宝塔似的粽子，放在大钢精锅里，煮上半宿。第二天，公公会早早起来，再用文火慢煮，婆婆把艾叶插在门上，等我们到家时，已是清香扑鼻了。酒足饭饱，公公把装满粽子的袋子塞我手里，说我从小没吃过粽子，拿回家让我吃个够。
今天又到端午节了，一大早，大嫂打来电话，让我去拿粽子。公公去世，婆婆也老了，就由大嫂来包粽子了。剥开粽叶，米糯枣甜，粽香四溢，插在门外艾叶的清香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，弥漫满屋。
“少年佳节倍多情，老去谁知感慨生；不效艾符趋习俗，但祈蒲酒话升平”。今年的端午节，让我感慨而生，为了母亲的浓情和艾叶清香，为了公公的疼爱和那难忘的粽香……
许孝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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