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正是生命怒放的时刻,然而生长在这片冢茔中,却显得异常凄凉。
这个夏天外婆与舅妈的相继去世,给这个家族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阴霾,仿佛发生在昨天,与亲人相聚的画面历历在目,而时至今日,天人相隔,心中万般苦楚,只有至亲至近的人才能了解。
还记得小时候外婆最喜欢赶庙会,每每从庙会中回来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,遇到邻居,也会热情的把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分给大家,邻居都很喜欢这个话不多却很热情的老太太。外婆是喜欢孩子的,她经常会用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握着我的手,微笑着讲一些我那时还听不懂的家长里短,讲到高兴时,眼睛弯小成了月牙,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外婆育有的子女有很多,他们各自顾着自己的家庭和事业,去看外婆的时间少的可怜,她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,心中的那份落寞可想而知。外婆从不关院门,这样那些小狗小猫就会跑到院落里,她会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在固定的角落,等待它们来吃,这也许是外婆排解寂寞的方式吧。外婆从不会打电话要求子女来看望她,但子女们来看望她时,她就会满足的微笑。外婆住不惯城市的高楼大厦,子女出于孝顺把她接到城市里住,也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她,她总住一段时间就自顾自的嚷着回家,原来,我们的孝顺也流于了形式,陪伴并不是人在而是心在啊。
外婆住院的第二天就一直在ICU没出来,我去看望外婆的时候,直觉的心酸,她只有在自己病重的时候才可以常常见到自己抚养长大的子女,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说,却因为插管,没有办法说出口,她着急,她似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,她要跟子女们说上最后一句话,她怕没有机会。
最终,她还是没有说出口,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。母亲哭的泣不成声,她懊恼,她觉得自己陪伴在外婆身边的日子太少太少,虽然在病床前没日没夜的伺候着,却在失去的那一刻,像个孩子一样那么无助。
大表姐哭着对我说舅妈临终前交代,等她死了要给她多烧点纸钱。现在看来,逝者已矣,烧再多的纸钱,那个可以唤作一声“妈妈”的人却不在了。在那一方矮矮的坟墓中,埋葬的是亲人,是遗憾,是不可挽回的惆怅。我们只能在外头呼唤,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的哭喊,也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不要让“失去后才懂得珍惜”变成一个俗套的命题,不要让“以后我会怎样”变成我们后悔的理由。以后会怎样,我们无法预测,在我们的五年计划里,规划了自己的理想,规划了自己的前程,却惟独没有亲人。再华丽的墓碑,再多的鲜花与纸钱也只能换得那一方毫无生气的坟茔。
挂号室李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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